冬至前一天。

汝南王楊駿府。

“祭奠太後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？”楊駿問二弟楊濟。

“兄長放心，一切祭祀之禮均已安排妥當，”楊濟好像有些顧慮，“只是，弟覺得心中甚為不安。”

“為何？”楊駿道。

“太後病逝，皇上不僅沒有按太後之禮厚葬，還草草埋於妃陵，且孤零零單獨一墓，荒涼不堪，”楊濟面露悲戚，“皇上無能，妖後賈南風把持朝政，我怕此次祭祀引起賈南風的猜忌。”

“二弟多慮了。那賈南風再狠毒，也不會不允許人家冬至祭祀吧。再說，她明天隨皇上和文武百官去南郊，而妃陵在北郊。她應該不會有閑心管我們的閑事。”

“那明天我把府裏的數十死士一同帶去，可好？”楊濟還是有些顧慮。

“你若堅持如此，那就帶著吧。”楊駿道，“另外，讓張巶、李斌、段廣和武茂4人分別帶百人看守墓地四個方位的入口，這樣你應該放心了吧。”楊駿安慰楊濟道，“這半年來，我們韜光養晦，就是為了淡出那賈南風的視線，等我們的人逐漸滲透到禦林軍裏，那時，我們定要殺入金鑾殿將那妖後碎屍萬段，為胞姐報仇雪恨！”

“兄長，”楊濟抱拳道，“弟永遠追隨兄長！”

冬至。

南郊。

皇上、皇後賈南風和太子司馬遹攜文武百官祭天。

“皇後，這天氣太冷，你和遹兒替朕拜天吧！”皇上躲在暖轎裏不肯出來。

聽到轎內傳來女子的嬌笑聲，賈後知道，那皇上舍不得出來吹冷風。

“是，皇上，臣妾願意代勞。”賈後言畢，喚過司馬遹，走在祭天的最前面，司馬遹小心的走在賈後的身後。

文武百官皆跪。

掌建邦之天神、人鬼、地祗之禮的大宗伯宣禮，以禋祀祀昊天上帝，以實柴祀日月星辰......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，以貍沈祭山林川澤......

再說北郊。楊芷墓地。

楊駿黨羽張巶、李斌、段廣和武茂分別帶領100青壯軍士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先行駐守。

王府管家指揮幾個隨從把一應祭祀用品按規矩擺放好後，就退到後面。楊駿，楊濟和楊垗三兄弟在數十死士的護衛下上前祭祀。楊駿率先撩袍跪地，楊濟和楊垗隨即在楊駿身後也撩袍跪下。

“姐姐，臣弟楊駿感懷姐姐再造楊氏大恩，今日特帶楊濟和楊垗祭奠姐姐，願姐姐在天之靈安息，亦保佑臣弟今後血刃妖後賈南風，為胞姐雪恨，為楊氏雪恥！

想那楊駿初時不過是高陸縣令，因楊芷累遷至車騎將軍，並封汝南王。這楊氏一族冉冉升起，楊芷功不可沒。

楊氏三兄弟在楊芷墓前盟誓，“必殺妖後，告慰太後！”

可惜的是這誓言的聲音還未落地，四周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，楊駿大驚，難道這賈後又出手啦？

數十死士將楊氏三兄弟緊緊包圍在中間。

只見一面繡有“溢”字的大旗在山崗上高高飄揚，“溢王司馬亮？”楊駿叫道，“司馬亮離都城甚遠，他如何能悄無聲息的集結這麽多兵馬過來？”

“楊駿逆賊，本王奉詔擒拿你等，本王勸你放下武器乖乖投降，否則，本王的一萬禦林軍可不是吃素的！”溢王司馬亮高聲叫罵。

“禦林軍？難怪我等斥候沒有聽到任何調兵的消息。這賈南風當真狠辣！”楊駿一咬牙，“殺，殺了司馬亮，本王重重有賞！”

那司馬亮就等著這句話，這等於做實了楊駿謀反。“殺！”司馬亮一揮手，禦林軍便兵分四路沖出，張巶、李斌、段廣和武茂的400個兵士怎能抵擋得了如猛虎下山般兇猛的禦林軍？不到一刻鐘，400軍士皆為肉醬。禦林軍不亢不卑的把楊氏三兄弟及其黨羽張巶、李斌、段廣和武茂等人重重包圍。

“我命休已！姐姐，楊氏休已！”楊駿知道大勢已去，今日必死無疑。“殺……”他撿起一把大刀，剛要往前沖，司馬亮一箭射出，正中楊駿眉心，楊駿“噗”的一聲，倒地。楊駿一死，楊濟和楊垗等人登時大亂，就連那數十死士亦心神俱裂，禦林軍切菜殺瓜般輕而易舉的把他們全部砍殺。

500餘人無一幸存。

司馬亮調轉馬頭，帶領這一萬禦林鐵騎直撲汝南王府。

那汝南王府尚不知司馬亮墳前誅殺楊駿，還在精心準備著豐盛的冬至家宴。

禦林軍將汝南王府團團包圍。

司馬亮命人將數十桶火油倒入王府墻內。

司馬亮點燃火油，汝南王府頓時火光沖天！

禦林軍把守門口，跑出一個殺一個，跑出兩個殺一雙。不消一個時辰，汝南王府裏的人皆被燒死、殺光。

全府上下2000餘人皆喪命。

再說南郊。

賈南風代皇上祭天完畢，正走在回宮的路上，就有斥候來報，說汝南王府火光沖天！

賈南風暗暗得意，這司馬亮還算有勇有謀，不到兩個月就一舉殲滅本宮心頭巨患。

回到皇宮，散騎常侍楊邈、中書令蔣俊、東夷校尉文鳶等人已等候在殿外多時，他們要求見皇上，讓皇上給他們個說法，如何汝南王被殺？汝南王府被燒？皇上身體肥胖，又一路顛簸，本就虛空的身子，此時更是疲憊不堪，他不耐煩搭理這些人，“皇後，朕要歇息了，皇後代朕處理這個中事宜吧。”

“是，皇上。皇上身體要緊。”此話正中賈後下懷。

賈後回頭和大太監劉易偷偷耳語了幾句，劉易點點頭後急忙轉身離開。

“傳他們上殿，”賈後高高的坐在上面，聲音裏透著威嚴，也透著冰冷。

幾個人進來後，齊齊跪下喊冤。

“皇後娘娘，冬至本是祭祀時節，那汝南王為何在太後墳前被冤殺？請皇後娘娘替汝南王主持公道啊！” 散騎常侍楊邈涕淚橫流道。

“汝南王府源何被燒，溢王調遣禦林軍，可有兵符？” 中書令蔣俊劍指司馬亮。

“汝南王自辭去太子傅，一直安居許昌，遠離朝政，如今慘遭誅殺，司馬亮狼子野心也！” 東夷校尉文鳶怒罵司馬亮。

“皇後娘娘給臣等做主，緝拿司馬亮，為汝南王報仇！”其他人亦紛紛磕頭。

這時，劉易身子一閃進來了，他沖賈後輕輕點了一下頭。

“來人，將此等逆賊全部拿下！”賈後將手上的茶碗猛的摔到地上，殿外數十名禦前侍衛聽到聲音後迅速闖入，眨眼之間就將這幾個人捆得結結實實。

“皇後娘娘為何捆住我等？”那東夷校尉文鳶本是武將，力大無窮，真想反抗的話，幾十個人也未必能輕易抓住他。

“哼，”賈後冷笑，“楊駿私招兵馬，私囤鹽鐵，密謀造反。溢王司馬亮奉皇上詔書領禦林軍討伐逆賊，你等皆為楊駿黨羽，如今自投羅網，還有什麽話可說？”

眾人明白了，這賈後是要將太子身邊最後一根稻草連根鏟除，自己還不自量力，一頭紮了進來。頓時，全灰了臉色。

“押下去，全部打入死牢！”賈後春風滿面！

這一仗，賈南風贏得格外利索——楊氏誅滅三族，黨羽數千人全部肅清。當然，那司馬亮也一躍從最瘦的王如願以償的當上了膏脂肥厚的汝南王。

不過這件事也引起了楚王司馬瑋的強烈不滿——若這賈後與自己聯手，那都無需驚動禦林軍！因為他的封地離楊駿最近，用兵也比較便捷。這一墻之隔的封地，富庶程度卻是天壤之別！其他眾王也是此心。眾王開始暗中較勁，暗中擴大勢力。這是後話，暫且不表。

單說這皇上，自冬至南郊祭祀後，便一病不起。先是高燒不退，後是冷顫不止，上吐下瀉，反覆折騰了一個星期，燒是退了，冷顫也不打了，眼睛卻壞了，一米之內模糊不清，一米之外根本看不見。

剛好年關，皇上便借口不再早朝。

朝中大事均有賈後做主。

開春後，皇上的病慢慢好轉，可是神態卻一下子老了。最明顯的就是對美女沒興趣了。因為無論什麽樣的美女，在他眼裏都是一團模糊。皇上甚覺無趣，便叫太監把他擡到賈後處。

那賈後正和宋離躺在床上雲雨，讓宋離出去是來不及了，賈後趕緊先起來穿衣，用被子把宋離蓋起來。

“臣妾恭迎皇上！”賈後衣衫不整。

“皇後請起。”皇上半躺在轎椅上，四處尋找賈後的聲音——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到賈後衣衫不整。

賈後放下心來。

“皇後，朕想將那500名美女全部放出宮去。”皇上說。

“為何？這500名都不合皇上的心意？”賈後有些吃驚。

“皇後啊”皇上竟然落下幾滴渾濁的老淚，“朕眼睛不行了，根本就看不清誰是誰，長得什麽樣。每次她們在朕面前晃悠，朕都頭疼欲裂。朕想……朕想……”皇上吞吞吐吐，欲言又止。

“皇上想什麽？與臣妾直言無妨。”賈後走到皇上身邊。

皇上一把抓住賈後的手，“皇後，可否幫朕選幾名身體異香的女子入宮？”皇上可憐巴巴的看著賈後，“朕最後一次求你了，望皇後成全。”

“異香？”皇後一楞，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了，這皇上眼睛看不見，身體也掏空了，大概也只有鼻子還好使著。“臣妾明白了，皇上放心，臣妾不日即發詔書，為皇上尋香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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